每年春节,我都驱车前往龙潭镇汤坝村探访一位老人,他的名字是蔡庆南,这种习惯一直坚持了十多年。
河婆是一个地方名,是揭西县县城,代表客家地方,之所以称呼老人家是河婆伯,是因为他老人家是河婆周边的人,刚开始也并不知道他的名字,这种称谓也甚是亲切。老人家如果还在世的话要九十周岁了,认识他的时候,我还是读小学时候,年龄相差五十多岁,但和他建立了如父子般的感情。
今年,我与往常一样前往龙潭,可惜的是,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两年多了,还是熟悉的地方,但却再也看不到他老人家,心里感到无比的遗憾。看到他老人家生前的相片,仿佛他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一样,十分慈祥,十分和蔼可亲。以前这个时候,他都是在等我过来拜年,提前叮嘱家里人要弄好吃的饭菜给我吃,准备好玩的玩具给小孩子玩,到他家里的时候,他都十分开心,问我工作,问我家庭等等。
他是这样一个人,虽然走了,但都活在我的心中,值得我终生去怀念。
认识他缘于一个偶然的机会,当时,村里一位大我一点的伙伴在伯父那边做学徒,他从河婆来到镇上经营一个电池维修铺。老人家以前是国营电池厂的老师傅,年轻时为国家贡献了大半青春,退休后,改不了忙碌的习惯,继续发挥余热,经营这家电池铺,主要为大货车更换电池、添加电池液。
这家电池铺是创业的孵化器,先后培养了几位学徒,他们都在周边经营同类业务,老人家不但教给徒弟技术、提供创业资金,最重要的是教会他们一种处世的理念。而我那位伙伴很幸运,成为他的徒弟,很多年前就继承他的衣钵,事业有成。
我也非常幸运,在小伙伴的介绍下,能与他认识。老人家非常热情,总是询问我的学习,获知我的家庭经济比较困难时,每次见面都给予一定的物质支持,这些支持,在当时经济比较困难的年代,数额是很多的,更主要的是,给了我整个家庭的关怀与信心。对于这位热情的老人家,我每次都是拒绝,但他都说不用客气,算不了什么,能好好读书就好了。
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,当我考上镇上高中的时候,老人家获得我考上高中,非常高兴,因为学校离他铺头比较近,而我中午也在学校寄餐。他希望我能中午过来这边吃饭,说是要我过来这边做点小事,比如扫地、洗碗等,但其实他想支持我读书,解决我就餐的问题,也希望我在这里能吃得饱一点,可以安心投入学习。
于是,我高一第一学期中午都在老人家这边吃饭,每天中午,他都要求另一名徒弟准备好吃的东西,特别是多一点肉,吃饭的时候,总是夹了很多菜给我吃,一个学期下来,我长结实了很多。
一直以来,我以为老人家是比较富裕的,但在他店里,却看不到值钱的家居,衣服也有很多补丁,多年以后,我第一次去他老家那边做客,才发现他家里是很简朴的,如果说最贵的东西,也许就是家里那一套沙发。据大哥高镇介绍,还是当时他结婚的时候买的。
老人家就是这样,对别人很大方,对需要帮助的人给予很多的物质支持和精神鼓励,但对自己,却是能省即省,能俭即俭,唯一奢侈的是家里珍藏几把二胡,闲暇时候自己拉一下二胡。有一次,我和我爸爸去探望他,他告诉我们,村里的学校建设的时候,他拿出自己的积蓄,支持学校的建设。他希望,村里的小孩能在宽敞明亮的教室好好读书,是他最大的心愿。
我当时希望能学习做电池的手艺,但老人家不允许我学习,告诉我读书是最好的出路,读书好了,自然能有更好的选择。我当时不是很理解他的想法,但当我慢慢长大之后,才明白老人家是希望我能有更好的选择与更高的平台展示自己,读书是改变人生最好的道路。
但当我读完高一第一学期,老人家因为身体原因,春年前回到老家,当时通讯不发达,与他失去了联系。当时,没有留下老人家老家的地址和联系电话,甚是遗憾。那段时间,全家人都在挂念他老人家,不知道他身体怎样。
三年后,老人家辗转通过别人获悉我家的电话,他打来电话和我父亲聊了很久,并留下了联系方式。我当时已经在广州读书,寒假回来时,父亲告诉我这件事,我非常惊喜,第二天便乘车前往他家。
在他家,我看到他,老了一点,腿脚也不是很方便,但不变的是对我真挚的关怀,一再勉励我要好好读书,那天,我和他聊了一整天,时间跨度从认识到目前,内容从学习到家庭,离别时候,总是依依不舍,他老人家依然给了我一个红包,希望我能好好读书。我不敢拒绝,因为像他这样的人,总是对人心怀好意,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最真心的感情。
自此,我每年都去看他,每年春节都过去给老人家拜年,老人家晚年时候,最开心的我去看望他,特别是知道我工作一年比一年好、成家立业、购买新房等等,都非常高兴。每年,他都是用操着客家口音的潮汕话,告诉我要努力工作、孝敬父母等等。
但是当我看到老人家的身体一年比一年差,甚是伤心。特别是他去世的那一年春节,他已经卧床不起,但仍然想张开嘴巴和我说话,我在床前握着老人家的手,非常痛心,真的希望他能健康长寿。之后不久,二哥华祥打电话告诉我老人家起床的时候,摔了一跤,听到电话之后,我十分担心他,立即驱车前往龙潭,看他老人家,那时候,老人家听说我前来看他,微弱的生命中再次精神起来,我再次握紧他冰冷的双手,感受这位平凡老人伟大精神力量,并希望我能传递我的热量给他,让他不再感受到冰冷。
但人终究是跑不过岁月的,过了一段时间,当电话显示是二哥号码时,我隐约感受到什么事情要发生,电话那边,二哥告诉我,伯父辞世了。我几乎说不出话,希望这不是真的,仿佛他的身影、一幕幕往事,仍在昨天一样!
第二天,我和我父亲再次来到龙潭,为老人家送别。灵堂上,我失声痛哭,深情看着老人家的遗像,脑海中,再次浮现他的音容笑貌,想起他无私的关心、一再的勉励、不求回报的支持…或许,只有叩上三个响头,才能表达我心中的敬重和感激之情。
虽然他老人家已经走了两年多,但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,他的乐施好善的精神也一直影响我,这种精神,是值得我终生去学习和感悟的。我也庆幸茫茫人海中能和他相遇,给予了我父亲般的温暖关怀和精神鼓励。
每个人有一个父亲,而我却同时拥有两个父亲,这是老天对我无比眷顾!他的故事,我会好好告诉我的小孩,让他们记住,有这样一个人,曾经那么无私的帮助过我们,这多么的值得我们尊重和怀念!此刻,愿老人家在天堂的世界里,幸福安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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