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自从太平县的事情后,这一路上,不只是陆一楠心情不佳,就连任之初面上都有些忧心忡忡。
这一日,三人来到了阳城县。不知是傍晚的缘故还是什么,大家发现,这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,大街上竟连一个人都没有。
客栈里,几人吃完晚饭,各回房间。任之初刚要睡着,房门就被人敲响了,披衣起身,果不其然,外面站着自家义兄。
任之初给聂其轩倒了杯茶,却被聂其轩挡回:“还是不要喝茶了,我怕晚上更睡不着。说说吧,你在担心什么。”
任之初皱了皱眉头:“义兄,青州城的事我总觉得不对劲。那些反贼,一心复国,正常来说,即使他们认为晏珣死了,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放弃,可事实却是他们集体殉国了。直到这次太平县的连环自杀事件,我好像豁然开朗了。”
聂其轩挑眉:“哦?说说看。”
“晏珣出身医学世家,义兄你说,他会不会也掌握着曼陀罗的秘密?那些人,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自杀的,而是被他催眠了。”
聂其轩把玩着茶杯,启唇道:“晏珣此人并不简单,我曾派人暗中查访他的身份,却是一无所获。他的资料太干净了,干净得惹人怀疑。至于青州城的事,的确可疑。说到利用曼陀罗的药性催眠一事,阿初,难道你就不好奇,郑老夫人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吗?”
任之初凝眉想了想,有些担忧道:“义兄,郑老夫人说你和阿楠只能有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,她是什么意思?还有,第一次见面时,义兄就相信阿楠并非歹人,义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?”
聂其轩放下茶杯,抬眼望向门口:“郑老夫人的话我并不在意。人总有一死,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,我希望你尽全力保住阿楠……”
“义兄……”
聂其轩抬手打断任之初的话:“至于阿楠,我想,你也清楚,她从未有过恶意。”
任之初点点头。的确,阿楠除了有点小聪明,有点毒舌外,她的心却不坏。
阳城是云国出了名的贫困县。不过这几年,在郝县令的治理下,百姓的日子倒也过得舒心。
任之初在京都时便听说过阳城郝县令的官声,对这人还算了解,是个难得的好官。
可三人逛街时,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。
半天下来,他们竟发现县里有四五户人家门口挂了白幡。
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,可一个不足千人的小县里一时间有这么多人家办丧事,这未免也太巧合了。
三人返回客栈,一番打探之下,才知道这个小城里,自三年前,就有许多怀胎四五月的孕妇意外出事。
三人眼里满是震惊之色,没想到,一个看似平静的小县城里,竟隐藏着天大的案子,而且竟然持续了三年之久。
任之初一拍桌子:“既然有冤案,县令为何不管?”
店小二被他吓了一跳:“这位公子有所不知,郝县令已于十天前去世了,新县令还没到任呢!”
任之初一愣:“去世了?怎么回事?”
店小二的眼角有些红:“要说这郝大人,可是难得的好官!自从出了这剖腹取子的案子,郝大人那是尽心尽力,以至于那天晚上,就一睡不起了。郝大人正值壮年,平素身体健康,突然就去了,一句话都没有留下。”
“暴毙?”聂其轩咀嚼着这两个字。
陆一楠悄声道:“猝死的人一般都有高血压或者心脏病,这样的人最怕劳累过度。”
任之初皱眉:“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。既然郝县令死于任上,作为钦差大臣,我想,我有必要去县衙走一趟。”
阳城县的县衙绝对是任之初见过的最破的县衙了,除了大门口的石狮子和鸣冤鼓,几乎看不出这里是县衙。
陆一楠“啧啧”两声:“看来这郝县令还真如百姓所言,是个好官。”
“生活清贫不代表他就是个好官。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,有人为名,有人为利。只有为百姓谋福利的官,才是好官。”
陆一楠点点头,随即转向任之初:“书呆子,那你当官的初衷是什么?”
任之初想了想:“读书人的梦想就是考中功名,一展抱负,我也不例外。但我入大理寺的目的,应该是为了完善律法,为百姓谋求更多的福利。”
陆一楠看着一脸严肃的任之初,第一次没有出口反驳他。聂其轩说得对,身在官场,有人为名,有人为利,可总有那么一些人,是为了百姓谋福利。
2
郝县令突然去世,府内只剩一位怀着身孕的夫人和一个老妈子。
郝夫人见钦差大人驾临,忙挺着大肚子迎了出来。见她要跪,任之初赶紧上前,扶住了她:“郝夫人有孕在身,还是不要多礼了。”
众人在厅中落座,任之初说明来意,郝夫人擦了擦泪,哽咽着开口:“我家老爷身子一向硬朗,这几年为了那剖腹取子一案费尽了心力,眼看着有了线索,谁知……他去的时候,眼睛都没有闭上。”
“郝大人去世的时候没有闭眼?”聂其轩说着看了陆一楠一眼,她自进了院子一直皱着眉头,“阿楠,怎么了?”
陆一楠回神,看向郝夫人:“郝夫人,郝大人没有下葬吗?”
郝夫人摇摇头:“老爷死前没有留下一句话,可我知道,他一直记挂着这件案子。所以,我想着,等继任的县令来了以后,把老爷调查的卷宗交给他,再把老爷带回家乡。”
“那就太好了!”陆一楠眼中闪过兴奋之色,随即察觉到场合不对,陆一楠吐了吐舌头,“那个,郝夫人,我的意思是,郝大人死得蹊跷,我想开棺验尸。”
“什么?”郝夫人惊地从椅子上站起身,“开棺验尸?”
任之初适时出声:“夫人莫急,郝大人死在任上,而且死因蹊跷。您刚刚也说,郝大人生前已经查出了剖腹取子一案的眉目。我怀疑,郝大人是被人杀人灭口。”
“这,这……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老爷已经去了,再开膛剖腹的话,是为大不孝。”
陆一楠正色:“夫人,如果郝大人真的是死于歹人之手,您就不想为他沉冤吗?”
任何死者家属都不希望自己的亲人死了之后还被人动刀,郝夫人也不例外,可她又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。她抚了抚肚子,毅然地点点头,同意了。
郝县令的棺椁停在县衙的后院,甫一靠近,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。
陆一楠转头看着聂其轩:“聂先生,麻烦先把艾草点上。”
看着聂其轩忙碌的背影,陆一楠扔了一双自制的手套给任之初:“戴好了,一会儿你和聂先生一起,把尸体抬到门板上。”
任之初听话地戴好手套,和聂其轩一起把棺材打开。棺材盖很薄,两人并没费什么力气。
任之初摘掉手套,迅速跑到旁边吐了起来。陆一楠摇摇头,给他顺了顺气,往他嘴里塞了颗酸梅。
任之初直起身子,看着陆一楠忙碌的背影,眼神微暖。
“尸体腐坏严重,双手蜷缩,保持着抓握的姿势,这个姿势很可疑,”陆一楠比划了一下,“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……还有,他的指甲呈青紫色,有窒息征象。”
陆一楠掰开尸体的嘴,惊喜道:“聂先生,筷子。”
聂其轩赶忙凑上去递上筷子:“发现什么了?”
“你看,”陆一楠指着尸体的牙缝处,“这里,有一根细线,应该是白色的,被尸液染了色。而且,他的牙齿有些松动。”
“死者的牙缝里怎么会有一根线?”
陆一楠凝眉:“我心里已经有某种想法了,不过,还是要解剖尸体验证一下。”
陆一楠打开死者的胸腔,取出心脏仔细检查了一番:“心脏无病变,一般心脏不好的人,肩颈肠胃都不太好。我刚刚已经问过郝夫人,郝县令生前身体健康,并没有什么病症。”
“他的各脏器表面均有不规则出血点,而且有淤血现象,还伴有肺气肿,这都是窒息死亡的典型现象。”
陆一楠的箱子里是没有电动开颅锯的,只有几根小锯条。陆一楠拿白布缠了一头,“嘿嘿”笑着递给聂其轩:“聂先生,我一会儿会把死者的颅骨暴露出来,还请您帮我把他的头骨锯开。”
聂其轩看着手中简陋的锯子挑了挑眉,倒也没说什么,在陆一楠的指挥下锯开了死者的头盖骨。
陆一楠清理好颅内组织,指着颅底两侧的突起道:“颞骨岩部发黑,结合前面的检查,可以确定,郝县令应该是被人用什么软物捂住口鼻窒息而死,至于所谓的软物是什么,应该跟它有关。”
陆一楠夹起那根细线,任之初看了一眼:“阿楠,你说,这是不是我们擦脸用的布巾?”
陆一楠眼神一亮,拍了拍任之初的头:“行啊书呆子,不愧是大理寺少卿。”
任之初脸一红,聂其轩看着这一幕悠悠道:“陆姑娘,你洗手了吗?”
任之初瞬间僵住,陆一楠尴尬地收回手:“不好意思啊!”
任之初摆摆手: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
3
任之初把郝县令的死因对郝夫人说了一遍。
“谋杀?怎么会这样?”
“郝夫人,根据阿楠的检验,郝县令是被人用布巾捂住口鼻窒息而死。您之前说郝县令生前一直在调查剖腹取子一案,不知有什么眉目?”
郝夫人擦了擦眼角:“老爷从不与我说公事,只是叮嘱我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我怀有身孕的事。我听说城中的死者,都是怀孕四五个月的孕妇,她们被人剖腹取子,好不惨烈。”
聂其轩瞥了一眼郝夫人的肚子,开口道:“想必夫人的胎儿马上就要五个月了。”
郝夫人点点头,几人对视一眼,任之初开口:“我们几人今晚想要宿在县衙,查询卷宗,不知夫人是否方便。”
郝夫人欠身施礼:“府内简陋,还望钦差大人不要嫌弃。”
任之初所料不错,剖腹取子案的卷宗早已失窃。几人对视一眼,郝县令应该是已经查出了什么,才被人灭口了。
陆一楠拧眉道:“我听说四五个月的胎儿……你们说,他们会不会暗地里进行着某种交易?”
任之初脸一红,轻咳了一声:“的确,我也在医书上看到过这种说法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“若想证实我们的猜测,还需要验看一下那些孕妇的遗体,”陆一楠拍了拍任之初的肩膀,“书呆子,就由你去说服死者家属同意尸检了。”
死者死相惨烈,再加上一尸两命,小县里的人思想传统,家属自然不会同意再有人对她们开膛破肚。
最后,还是郝夫人站了出来,说出了郝县令身亡的真相,才有两家死者家属同意尸检。
大晚上的验尸确实阴森,任之初看着认真清理的陆一楠,不禁问道:“阿楠,昨天的那些你怎么处理的?”
“烧死喽,”陆一楠头也不抬,“挺可惜的。”
“可惜什么?”
“美味。”
“呕……”任之初把纸笔一扔就往外跑。
聂其轩看着恶作剧的陆一楠,轻轻皱了皱眉头:“你就不会不逗他?”
陆一楠挑眉,凑近聂其轩:“怎么?你心疼了?哎,我说,你堂堂天下第一庄的庄主,怎么就甘心跟在那个书呆子身边?”
聂其轩看向窗外扶着树干大吐特吐的任之初,目光有些深远:“十年前,我濒死之际,是阿初救了我。”
陆一楠剪开死者腹部缝线的手一顿。她没有想到,聂其轩和任之初竟是生死之交。
“我就是逗他玩玩儿,天天跟尸体打交道,太闷了。聂先生你看这刀口,皮肉翻卷,显然当时死者还活着。尸身上没有约束伤,只是,一个大活人,中了一刀没死的情况下,不是应该挣扎吗?可我问过死者家属,当晚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。”
聂其轩皱眉:“应该是中了某种迷药。”
陆一楠活动了一下肩膀:“不能做毒物检验,一切都只是猜测,我是不信你们银针试毒那一套。不过,你觉得,最有可能把她们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的人会是谁呢?”
“应该是医馆的大夫或者稳婆。”
任之初说着走进来,陆一楠看着他一乐:“呦,这么快就适应好了?”
任之初脸一热:“阿楠,你就别打趣我了。义兄,我觉得我们下一步就是要查一下,城里的医馆和稳婆。”
聂其轩点头表示赞同。
4
阳城并无医馆,倒是有一位稳婆。任之初的侍卫半夜里就把稳婆“请”进了县衙。开始的时候,稳婆怎么也不肯说实话,直到任之初命人搬出刑具,稳婆吓得瘫软在地。
“大人,饶命,我说,我说……三年前,一个黑衣人找到我,让我给他们提供怀孕女子的信息。起初,我并没有答应,可是,那个人说,如果我不答应,就要杀了我,我也是不得已啊!”
“那你知不知道,他们要那些未出世的孩子做什么?”
“这,这……”
任之初一拍桌子,喝道:“还不从实招来!”
“我说,我说,他们,他们是要制药,大人,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,求求您饶了我吧,我知道错了……”
任之初冷着脸站起身:“你有数过这三年你们害死了多少人吗?下半辈子,你就在牢里赎罪吧!”说罢拂袖而去。
陆一楠看完稳婆的供词,抬眼看向二人: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
“深入敌穴……”聂其轩淡淡道,“没有买卖,便没有伤害,那帮人既然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干下这样的勾当,那必然是有巨大的利益吸引着他们。”
“义兄的意思是,我们要找两个人假扮成求子的夫妻,进入他们的内部?”
聂其轩点头:“对。”
“可是,我们没有合适的人选,那帮人手段残忍,如果贸然前去,会不会太危险了?”
任之初想了想,表情凝重:“义兄,你与阿楠一起,假扮夫妻,我守在县衙里,放出郝夫人怀胎四月的消息。到时候,我们来个里应外合。只是,龙潭虎穴,我有些不放心。”
聂其轩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阿初,你只管守好县衙,务必保住郝夫人,给郝县令留下一条血脉。至于陆姑娘,我自会护她周全。”
陆一楠终于见证了化妆术的神奇,只见聂其轩换上一身绫罗绸缎,嘴上贴了一抹小胡子,头上戴了一顶员外帽,倒真有几分暴发户的感觉。陆一楠也是满头珠翠,涂脂抹粉。两人站在一起,远远地就给人一种这两人一定很有钱的感觉。
“夫人,请吧!”聂其轩冲陆一楠伸出手,“记住,我们是从京都来的,成亲十载,却一直无所出。为了求子,花多大代价都可以。”
陆一楠眨眨眼:“老爷放心吧!我的演技可是很好的。”
两人在周围镇子的药铺里转了个遍,总算是把重金求子的消息散了出去。
晚上,为了做戏做全套,两人只得睡在一张床上。陆一楠从未与人同床共枕过,浑身不自在,要睡不睡时,突然听到门口一阵响动。
聂其轩猛然睁开眼,抽出被陆一楠枕在颈下的胳膊,翻身下床。
走到门口,却见一张纸条被人从门缝塞了进来,聂其轩打开一看,与陆一楠相视一笑。
鱼儿,终于上钩了。
陆一楠和聂其轩按照纸条上的提示,到了约定地点,是一间简陋的茶棚。二人口干舌燥,要了壶茶,只喝了一口。陆一楠就有些头晕目眩:“老爷,我好困……”
话音未落,陆一楠就趴在了桌上,聂其轩也顺势倒了下来。
二人醒来的时候,入眼的是一间宽敞的屋子。屋子很大,墙角摆放着几具骨架,墙上挂着的,是各种人体挂图。陆一楠与聂其轩对视一眼,心中已然明了,这里应该就是那伙歹人的老巢了。
“二位客人睡得可好啊?”
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,二人循声望去,却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袍,留着一抹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。
“你是?我们这是在哪?”
山羊胡“哈哈”一笑:“我听说二位专程从京都来的,为的是求子。可巧,我就是二位要找的神医。”
“你就是神医?”陆一楠露出戒备的神色,“我不信,你若是神医,为什么要把我们迷晕了带进来?”
“刚刚二位睡着的时候,我已经替二位号过脉。这位夫人曾经寒气入体,导致不易受孕。”
陆一楠看了聂其轩一眼,她确实体寒,这是中医西医都说过的:“这么说,你真的是神医?”
陆一楠兴奋地摇着聂其轩的胳膊:“老爷,看来是我们的诚心感动了上天。”
聂其轩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,柔声道:“夫人莫急,听听神医怎么说。”
“神医”遣人给二人上了茶,坐在二人对面:“二位可以跟我说说情况吗?”
聂其轩不语,陆一楠佯装害羞地瞥了他一眼:“老爷,既然我们诚心求子,就不能讳疾忌医,”话落拿帕子捂了脸,“神医,我们夫妻成亲数载,却一直未有所出。我体质寒凉是一回事,重要的是,老爷他是有心无力……”
“咳……”聂其轩刚刚抿了口茶,听见陆一楠这一句,差点没把自己呛死。这女人,还能再大胆点吗?
陆一楠此刻戏精附体,急忙伸手替聂其轩顺了顺气:“老爷,我是真的想要个孩子。”
聂其轩嘴角扯出一抹“宠溺”的笑,双手握住陆一楠的手,柔声道:“夫人莫要自责,是为夫不好。你说得对,不能讳疾忌医,等神医医好了为夫,为夫定会让你满意。”
陆一楠的手被聂其轩攥得生疼,心里腹诽这小人公报私仇,面上却还是嬉皮笑脸,扑到聂其轩怀里,娇声道:“老爷,你真好。”
“神医”见二人求子心切,眼珠转了转。他摸了一把山羊胡,故作高深道:“二位的难处我也理解,只是药引难寻,我也是无能为力啊!”
陆一楠与聂其轩对视一眼,随即转头对“神医”道:“神医,价钱随您开,只要能治好我家老爷的病,花多大价钱都值得。”说着往“神医”手里塞了张银票。
“神医”觑了一眼银票的面额,满意地点点头:“二位既然如此心诚,在下也不好推脱,定当竭尽全力,为二位寻得药引。”
5
二人回到房里,陆一楠赶紧放开了挽着聂其轩的手,拍了拍胸口:“我觉得我的演技可比那些小鲜肉好多了,简直可以拿奥斯卡了。”
聂其轩却是不理她,只冲她邪魅一笑。陆一楠被他笑得毛骨悚然,赶忙倒了杯茶双手奉上:“聂先生,您请喝茶。”
聂其轩接过茶杯,顺手扯住她的手腕,陆一楠吓了一跳:“聂先生?”
聂其轩凑近她:“我房中之事有心无力?”
陆一楠脸一红,“嘿嘿”笑了两声:“我那不是演戏吗?”
聂其轩又凑近了她一点:“你知不知道,男人在被否定时,最想做什么?”
不待陆一楠回答,聂其轩自顾道:“他会向这个人证明自己到底行不行。”
陆一楠受惊般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:“聂先生,你可不要想不开。”
聂其轩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眼,随即赞同地点点头:“的确,我对‘同类’没兴趣。”
陆一楠:“……”
“神医”的动作很快。第二天晚上,聂其轩二人就被请到了正堂。
“神医”请二人在桌边落座,指着桌上的一只砂锅道:“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购得的。二位用了以后,保准药到病除。”
“神医”说着就揭开了砂锅的盖子,食物的香气顿时钻入鼻孔。
只一眼,陆一楠就僵住了。
聂其轩在桌下握了握陆一楠的手腕,陆一楠会意,立刻扑到他的怀里,慌乱道:“老爷,那是什么,好可怕……”
聂其轩也装作害怕的样子,扭开了头:“神医,您所谓的药引,就是指的这个吗?这……”
“神医”捋着胡子哈哈一笑:“二位不必慌张,这道菜叫做‘母子连心’!二位同时食用,保证不出三月,夫人就会有喜了。”
陆一楠微微抬起头,受惊般望着“神医”,带着颤音问:“真的?”
“当然,二位尽可一试。”
二人对视一眼,拿起手边的汤匙,颤抖着手舀了一匙汤,狠了狠心送到嘴边。
“二位,只喝汤怎么可以,要把肉都吃了才行。”
“神医”说着,执起筷子。
饶是陆一楠心理素质再强大,此刻也忍不住泛恶心。虽然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,可真当面临这一刻的时候,却怎么也拿不起筷子。
聂其轩又捏了捏她的手,柔声道:“夫人,为了孩子,你就吃了吧!”说着冲她眨了眨眼睛。
陆一楠心一横,为了大义,拼了。
陆一楠拿起筷子,挑了一小块肉,刚要放进嘴里,却突然睁大了眼:“这,神医,这分明是萝卜。”
“神医”哈哈一笑:“让夫人受惊了,近来官府查得严,我怕有奸细混进来,也是不得已啊!”
“神医真是多虑了……不过,我们能不能知道,这食材,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?”
“二位放心,这都是我们从稳婆手里买来的。二位也知道,要说大补,这四五个月的可是最好的。再大些,便无用了。”
陆一楠拍了拍胸口:“那就好,那就好,即便我们再想要孩子,也不能害人不是?”
“神医”脸色一变,随即笑道:“夫人说得在理,在理。”
6
再说县衙那边,任之初悄悄命人护送郝夫人出城,再放出了县令夫人有喜的消息。
自从聂其轩二人走后,任之初就一直心神不宁。那些人,都是亡命之徒,他真的放心不下义兄和阿楠。
晚上的时候,任之初辗转反侧之际,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。
任之初赶紧披衣出屋,却见院中布下的渔网中正困着一个人。
“来人啊!把他给我绑起来。”
几名侍卫领命上前,却见网中那人挽了几个剑花,渔网瞬间四分五裂。
黑衣人瞥了一眼四周拿着刀的侍卫,冷笑一声:“就凭你们,还困不住我。”
“那就试试好了,来人,放箭!”
任之初话一落,四面八方的箭像雨点一样齐刷刷地射向黑衣人。
黑衣人挥剑抵挡着密密麻麻的箭雨,却还是中了几箭,被押着跪在了任之初的面前。
任之初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,冷声道:“说,你们背后的人是谁?”
黑衣人吐了一口血水:“我不知道!”
任之初倒也不生气:“你是不是没听说过大理寺十大酷刑?若是你不老实,本官就让你尝遍十大酷刑的滋味儿。”
黑衣人嗤笑一声:“钦差大人难道就不想知道,你的那两位朋友怎么样了?”
任之初面色一变,这人什么意思?义兄他们,暴露了?想到这,任之初豁然转身离去。
侍卫忙追上去:“大人,这个人要如何处置?”
任之初面色一冷:“恶事做尽,天理不容,杀!”
这边厢,“神医”久等黑衣人不回,心知他怕是失手了。
想起黑衣人临走前的话,“神医”赶忙跑去聂其轩二人的房间,却发现二人果然不在屋里。
聂其轩和陆一楠也没想到,他们要找的存放证据的密室就在井下。两人摸着黑走了一路,却见前方一片灯火通明。
二人定睛一看,只见前方是一片宽敞的大厅,大厅两侧的石壁上,放着许多器皿。陆一楠走近一看,器皿里用中药泡着的竟都是胎盘和小胎儿。
陆一楠低咒了一声:“这些人简直是禽兽。”
聂其轩淡淡道:“我说过,这世上,有人为名,有人为利,但不管是为名还是为利,都逃不过一个贪字。”
陆一楠瞥他一眼:“聂先生,你这般无欲无求,可以修道了。”
聂其轩:“……”
聂其轩发现厅中的书桌上,放着许多医书,大多是各种草药的用法以及各种常见疾病的治疗方法。
聂其轩随手翻了翻,却发现中间夹着一本封皮有些破旧的医书,随手翻看两眼,聂其轩“啪”地把书扔在桌上:“荒谬,简直是荒谬!”
陆一楠见一向云淡风轻的聂先生竟然生气了,好奇之下凑过来看了几眼,也不禁飚出一句脏话。
“这个叫安日的人是谁?竟然写出这样的医书。”陆一楠在现代的时候,就听说过有些富商吃婴儿汤补身体,没想到,这种丧心病狂的人,古已有之。
“陆一楠,快来看,这应该是他们交易的账本,根据账本上记载,遇害的人不止阳城这些,别的府县也有不少人遇害。可怜了郝县令,应该是查出了什么眉目,被他们灭口了。”
二人查得证据,赶紧往回走。可出了井口才发现,山羊胡神医已经等在了外面。
“二位好大的胆子,竟敢闯到这里来。”
陆一楠摸出一把解剖刀,似笑非笑道:“要说胆子大,我们可是自愧不如,你们做出这样缺德的事,就不怕遭报应吗?”
山羊胡狞笑几声:“恐怕你们看不到我们的报应了,给我杀!”
山羊胡一挥手,他的身后立刻冲出来一群黑衣人,挥刀就向陆一楠二人砍来。
聂其轩与陆一楠背对着背,聂其轩低声嘱咐:“一会儿我转移他们的注意力,你赶紧跑。”
陆一楠摇头:“聂先生,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!”
“我是怕你拖我后腿。”
陆一楠:“……”
黑衣人虽只有十几人,但个个武功高强。聂其轩一人还能勉强应付,可身边有个累赘。聂其轩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,还要看顾着陆一楠,一时有些力不从心。渐渐感到真气外泄,他暗自心惊,知道自己竟在不察间中毒。
看着聂其轩渐渐不敌,山羊胡捋着胡子得意道:“聂庄主,化功散的滋味如何?”
“你何时知道我的身份?”
“聂庄主的戏确实演得好,若不是我家主人见过二位,我怕是真的要被二位骗过去了。久闻聂庄主熟识各种毒物,这药,可是我家主人专门为聂庄主配制的。”
陆一楠面色一冷,问道:“你家主人是谁?”
“哈哈,二位还是去地下问清楚吧!来人,杀!”
眼见着聂其轩体力不支倒地。陆一楠咬牙,他们绝不能死在这儿。
黑衣人离二人越来越近,陆一楠悄悄摸出解剖刀,想着射击的技法,一甩手,那把银色的小刀直直地穿过了一个人的喉咙。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,陆一楠舔了舔唇,挑眉对聂其轩一笑:“没想到啊。”
聂其轩有些无奈:“虽然我不屑于使暗器,不过,我不得不承认,你这一招很漂亮。”
山羊胡脸色一变,他还真是小看了那名女子。
“两位死到临头还有心思郎情妾意,看来二位是真不怕死。”
聂其轩眉眼一凝,直接从陆一楠的腰包里抽出一把小刀,打进了山羊胡的右眼。
“啊……”山羊胡凄厉地惨叫,“给我杀,杀!”
聂其轩中毒内力全失,只得拼着力气,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,身上受了不少刀伤,却没让他们伤到陆一楠分毫。
聂其轩看着向他砍来的刀,虚弱地笑道:“陆姑娘,恐怕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。”
陆一楠红着眼眶道:“没事,我不怕死,也许我还能回到我的家乡呢!”
7
眼看那把刀离聂其轩的面门不过寸许,举着刀的黑衣人却突然倒下了。
陆一楠看着大门口涌进来的人,眼前一亮:“书呆子!”
任之初看着人群中满身是血的义兄和阿楠,眼眸猩红,冷声下令:“除了领头的,一个活口不留!”
两拨人经过一番恶斗,黑衣人终于纷纷倒下,只余身受重伤的山羊胡。
陆一楠一脚把被制服的山羊胡踹倒在地,踩着他的肩膀,恶狠狠道:“说,安日是谁?”
山羊胡嘴角流出鲜血,睁着一只眼看向陆一楠的身后,讥笑道:“总有一天,你会亲手把她交给那个人,哈哈……”
陆一楠还想再踹,却被聂其轩拦住:“他死了。”
“给我搜,看看还有没有活口……”任之初下令搜屋,一个侍卫匆匆跑来与他耳语道,“大人,牢里的那个人跑了。”
任之初一拳砸在桌面上,暗骂自己愚蠢。他没想到,那个人竟然就是幕后黑手。
黑衣人被尽数剿灭,山羊胡也自杀身亡,笼罩阳城三年的阴霾终于散去。
可是三人心里并不轻松,他们手里除了一本医书和账本外,竟一无所获。
安日是谁?逃跑的黑衣人是谁?山羊胡临死前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?这些都是藏在三人心中的疑惑。
陆一楠回头看了看这青山绿水的小城,沉沉地叹了口气。
“阿楠,怎么了?”
她看了看眼前的两个男人,沉默着摇了摇头。她有预感,以后的日子,恐怕不会平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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