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禁人说笑”的嵩山龙潭
岳晓锋
古时嵩山地位很高。清代大儒徐秉义说这里是“神灵之宅”，河南巡抚卞宝弟说这里“祈雨辄应”。
这里最早的祈雨记载，是东汉时奉旨前来的堂溪典，之后又有后晋时少帝派遣的使者。
嵩山祈雨最佳的地点在九龙潭。这里水穿石洞、聚水成潭，因武则天频频巡游而闻名。御制诗曰：“岩顶翔双凤，潭心倒九龙。”
诗王白居易也很喜欢这里，写了很多诗作。如“夜上九潭谁是伴，云随飞盖月随杯”千古流传。
龙潭附近有石刻，曰：“毋妄语笑以黩神龙，龙怒则有雷恐”。这则警示虽然不可理喻，但古人却信以为真，而且还有一个鲜活的反面教材。宋代的《云麓漫钞》和欧阳修的《集古录》上都有记述。说的是唐代元和四年三月二十六日，春光明媚，柳绿花红。一直排斥异端，攘击佛老的韩愈约了好友李渤、卢仝到龙潭垂钓。诗人们在一起难免酬对吟唱、谈笑风生。不成想天气突变，雷声轰鸣，震耳欲聋。三人只得乘兴而来，狼狈而归。金代诗人杨奂有诗为证：“壮哉昌黎笔，谈笑排佛祸。不言动鬼神，翻疑触雷火。”
既然龙潭不能说笑，那么可以咒骂吗？
这个看似无赖的问题，明末的登封知县傅梅用亲身经历做出了回答。年登封大旱、万木枯萎。傅梅三次到龙潭虔诚祈雨，但滴雨未下。六月初六，有异人给傅梅出了一个主意，让他亲自去龙潭诅咒神龙。六月十八日一早，在一片反对声中，傅梅还是精选了十个健壮的衙役向龙潭出发。十人环坐在龙潭边上时已经酒足饭饱，醉意朦胧了。他们借着酒劲壮胆，一边往潭中扔石头，一边咒骂龙王。旁观的民众听到潭中有波涛声，心生惊恐，一哄而散。唯有傅梅穿着红色的官服，稳坐在龙潭寺中一动不动。有人劝他回中岳庙等雨，他说龙王不过是野兽而已，自己已经先礼后兵，又是朝廷命官，一点也不害怕。话音刚落，“黑云从潭中起，咫尺昏暗，小雨如丝”。等到雨慢慢变大，傅梅访才从容不迫地整理衣冠，在龙潭前虔诚跪拜。说来蹊跷，整个降雨过程中，居然没有一丁点儿的雷声。
入清之后，河南巡抚到龙潭祈雨的频次和记录逐渐多了起来。
乾隆四十三年六月初一，河南按察使荣柱到嵩山龙潭请水虔祷。初二天降大雨，皇帝弘历“览奏欣慰”。
之后到嵩山祈雨的还有乾隆四十九年的河南巡抚何裕城、嘉庆十二年的马慧裕、十三年的阮元等。
弘历本人写下了很多首嵩山祈雨得雨的诗。
虽然“登封居万山之中，石厚土薄，民惟畏旱，龙潭神龙可以调风雨、润稼穑”，但年河南省气象局在龙潭西北最高处建站之后，人们开始利用科学知识掌握天气变化，从此再也没有人到龙潭祈雨了。
对“神龙”不再敬畏后，有人把九龙潭改称八龙潭。游客虽然日渐增多，但“毋妄语笑”的典故也早已被人遗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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